十二

    原本愤怒的叶云轩听得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说出那样的话，一下子就呆住。羽烟雪手一指，凌空抓过椅子上的红色长袍，扔给了叶云轩，冷冷道：“出去，等伤好了就完婚！”说完也不等叶云轩表态，出掌将他轰了出去，门砰的一声关上。

   “该死！”羽烟雪帮葬月穿好衣物，低咒一声。都怪自己太过疏忽……不过幸亏她看出叶云轩对葬月有意，不然宁可杀了他也不会让她嫁给他。

   “要知道，你可我最心疼的人啊……”羽烟雪风情的眉蹙起来，殷红的眉心痣仿佛在诉说一些暧昧而温情的过往，她低下头，吻住花葬月的额头。“一定要幸福啊，别再如此冷漠了，当初的你，不是这样的……”那是一个笑容就仿佛花开几度的绚烂女子，在鬼蜮中散发出一片光芒，让在黑暗中生活多年的她渴望拥有那一点光亮。在三界之战后她如愿以偿，当时还是残月的她因使用慈航普度陨落，她将她救回地府，硬是划掉了生死簿上她的名字，将她藏在无名鬼蜮中小心呵护，以各种高级药物和地狱灵芝给予服用，才将她的命给续了下来。在那一段时间里她的发色因为黑暗和药物的治疗由黑色变为紫色，时常哭泣使得她的左眼角下淡出一颗眼泪痣，似有若无的停在那里。她的性情，也在那段时间悄然改变。变得那样的隐忍和沉默，终日与琴为伴，独唱哀歌。她笑着告诉她，这把琴和你，便是我所能拥有的极限，不过我很满足。于是她就万劫不复得看着她的笑容，直到阎王告诉她，葬月，此生，便已经是终结。只因为她在她该死的时候划掉了她的名，于是轮回簿上她的名字，也就悄然消失了。

    这一生就是终结，这一生就是终结了！她如何能再看着她这样下去，无论如何，都得给她一次幸福。

    “雪……是你么？”感觉到脸上有湿润的痕迹，花葬月迷糊地睁开眼，将陷入回忆里的羽烟雪召了回来。“小心别动！”羽烟雪忙将欲起身的葬月压下，柔声安抚：“别怕，我在。”葬月虚弱的笑起来，如苍白憔悴的水晶花朵，一碰即碎，让她揪心的疼。“雪啊，我还以为要在小白那儿才能看见你了呢！”这样的话让她一阵心疼，她若是死了，连小白那都看不见了吧？该是直接魂飞魄散。她忙摇了摇头，轻叱：“怎么会，别胡说，把药吃了先。”把地狱灵芝和着小还丹一起捻成汁，捧过碗，小心地喂着她喝下。

    “对了，叶云轩呢？”终于喝完苦涩难咽的药水，花葬月顺口问了一句。提起他羽烟雪温柔似水的脸一下子臭起来，但还是柔声对花葬月说：“他没事。”顿了顿，冷笑道：“应该是在准备婚礼的事了吧。”“婚礼？”花葬月面露惊讶之色，她可从没听说过叶云轩又有女伴了呢。“嗯，等伤好了，他就要娶你。”

    “什么！”花葬月一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，脸也开始泛红，羽烟雪轻柔地安抚她，笑道：“你为他伤的这么重，他以身相许也是应该，况且……”羽烟雪估计卖了个关子，俏皮的朝她笑笑：“他对你也有意，不是么？”

    “咳咳……可是……”

   “放心，相信我，你会幸福的，我看着你。”正色打断了花葬月欲言而止的话语，她郑重的许诺。

    看着陪伴了多年的好友这么认真的样子，花葬月终于点了点头，虚弱的笑道：“嗯，我相信，你说了，就肯定会实现的。”可是，该如何说我的生命，似乎已经不长了呢？

    羽烟雪在花葬月能下床走动后便离开了，连给叶云轩提问的机会都没有，便如鬼魅般的消失，可真谓来无影去无踪了。

    在清晨打开窗户的时候，叶云轩可以看见独自站在庭院的女子，单薄的身形，很孤单的站着，一只手停在半空，阳光从指缝间穿过，她淡淡一笑，收回手，不再做徒劳的事。这样削瘦的肩膀，有种让人想过去拥住的冲动。偶尔她发觉自己在看她，便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，阳光将她雪白的肌肤照得几乎透明，衬得身影散发出一层金色的光晕，如同一幅虚无的水中画，轻轻触碰就会化为泡沫。她让他看见了花开的样子，那样的纯粹和明艳。

    抚摩手中的梅花簪，叶云轩若有所思，许久，似乎决定了什么，走到葬月面前，轻声叫唤：“月月。”月月这个昵称，除了秀和雪，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，于是葬月就恍惚起来。

    曾几何时，长风和玉寒都这么叫过她，月月。2个简单的音节，叫出来却特别悦耳温暖。可是他们最后还是离开了自己。

   “这个，还给你。”葬月回过神，看见叶云轩手中的梅花簪，惊呼一声：“怎么在你这？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它了。”叶云轩淡淡笑道：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无意间你留下了它，于是我就保留至今。”葬月凝视着簪子上面镶嵌着的珍珠，淡淡的笑。怎么，就是丢不掉呢，这样还能找回来。

   “月月啊，嫁给我吧。”伸手越过她的头顶，将簪子插在了她的发间，稍微一动，就焕发出流光万千，“这一路，我需要你陪着我走。”低低的耳语，晦涩的迷恋。

   “好。”或许是寂寞了太久，亦或是留恋他在自己发间的温暖，她看着他，轻声应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