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,腹内疼痛。王管家立刻去请了本地最有名的孙婆婆给我准备接生,我躺在床上不停的翻滚,疼痛占据了我的整个身心,我听见门外恋彩的脚步声,随着我疼痛的喊叫声,从轻到重,从慢到快,从有绪到杂乱无章......
迷迷糊糊中,听见有人高声叫:是小少爷,是小少爷.........
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片安静中,我醒了。
印入眼帘的是阿彩那张俊秀帅气的脸。
“小莲,快去准备人参汤。”这是阿彩看见我睁开眼睛后的第一句话。
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阿彩轻轻的按住了我,温柔的说:“月黛,你先别动,你现在要休息。”
接着他又说:“你转过头,看看我们的儿子。”
我转过脸,看见了躺在我身边的,那个小小的生命。他睡着了,眼睛紧闭,脸红红的,我忍不住想去亲吻他的小脸,但是实在没力气去移动身体,只能这样看着他。我们的世界从此多了一份爱,我与恋彩相视,我们的嘴角同时扬起了一丝幸福的微笑。
我们给孩子取名:子轩。希望他将来能像阿彩一样气宇非凡,潇洒轩昂。
有了轩儿的日子,更加快乐。我们一家三口人,每天窝在紫竹居内,每每看见阿彩努力教育轩儿,轩儿跟着他后面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追随时,我就在想,所谓的天伦之乐,不过如此了。
今生,再也别无他求。
透过窗子,我看见院子里,那株桃花,含苞欲放。
又过了些日子,收到了姐姐的飞鸽传书,信上写道师傅思念我,再加上年岁已高,身体渐不如以前,希望我能回一趟普陀山。我将书信转给恋彩看,他微笑着说:月黛,你是有很久没回去了,前段时间,碰见你们普陀山的弟子,也还都问起你的近况。回去看下你师傅和姐妹们吧…..
我掐指算了下,的确有两年时间没见师傅了。若是不想起还好,回忆起来发现真的很想念师傅。
但是,我转头看了玩的正欢的轩儿。恋彩看出了我的心思,走过来,揽着我的腰说:“我和轩儿在家等你......娘子,你就放心吧。”我怎能不相信自己的夫君,只是很贪恋这种天伦的幸福罢了。
纵然如此,第二天的清晨,我吻了正在熟睡的轩儿,还是策马奔回了普陀山。按照我的脚力,一天来回,应该是没问题了。
到普陀山后,拜见了师傅,与师门的姐妹一起围在师傅身边说了这几年的近况,师傅听后非常欣慰,临别辞行时,还特地嘱咐我,下次回来一定要带上恋彩和轩儿一起。
穿过前面的紫竹林,就到家了......
马停在了院子门口,门虚掩着。。。似乎有点奇怪,平时王管家都是将门反扣起来的。我下马,喊道:“王管家,王管家,我回来了。”
没人回答,我急忙推门入院,一个人也没有。
“恋彩,恋彩,我回来了。”
若是在以前佣人小莲一定会匆匆出来说:“夫人,你回来了。”这次院子里没有一个人,也没有一个人回答我。
我心想,肯定是夫君,故意跟我玩捉迷藏呢。
穿过青石板路,我奔到了厅房门口,门是关着的,我轻声说道:“恋彩,我回来了。”
推门而入。
跌入眼睛的,令我窒息。房间里乱七八糟,所有东西都倒了,墙壁上划痕累累,有明显撕杀的痕迹。我看见恋彩倒在厅房的桌子旁,满身是血,胸口插着一把弯斧。
手中糕点洒满一地,我狂奔到他的身边,双手抱着他的头,哭喊:“恋彩,恋彩,怎么了?这是怎么了,你醒醒,醒醒啊。大颗大颗的泪水,从我的眼眶中落了下来,滴在恋彩的脸上,我继续摇晃着他。
这时恋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,他吃力的看着我,虚弱的说:月黛,你回来了,对不起,我怕是不能陪你走过这一生一世了。
我疯狂的摇着头,说:不,不,恋彩,我们不说说过不离不弃的吗。怎么会这样啊?
恋彩淡淡的说:“月黛,我爱你,胜过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。”他努力的抬起手,想要触摸我的脸颊,我抓住他的手,放在脸上,满脸是泪,“恋彩,告诉我是谁这么残忍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恋彩的手一直慢慢的无限温柔的抚摩着我的脸,他积聚了最后的一点力量对我说:“娘子,不要..报仇....答...应...
话未断,手已落。
鲜血早已染红了我全身的白纱。
我僵僵的抱着恋彩,他的身体在我的怀抱里,渐渐失去温度,我把脸靠在他冰冷的脸上,热泪不停的冲刷着记忆,我想起了我们的相识一瞥,比武台相会,月亮树下许诺终身,成亲大礼,一路走过来的风风雨雨,点点滴滴,用情相爱,至深至真。那些记忆,每多想一点,痛就延伸一些。
我闭上眼睛,深深的亲吻着他凉凉的嘴唇。
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,突然惊醒了。
轩儿......对了,我的轩儿......
我放下恋彩,跌跌撞撞跑进卧房,来到床边,伸手掀开被子,我的轩儿,嘴唇已经失去血色,脸色发白,被人活活闷死......
我大叫一声,晕了过去。
人说,最痛苦的,不是睁着眼睛不停的流泪,而是你睁着眼睛,却怎么也无法流出泪水。
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,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睛,想着前尘,想着今生,想着所有的幸福,想着发生的一切,却发现,怎么也无法流出泪水......到底是什么人,非要折断我的幸福,连个小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。
我把我的夫儿葬在了院子的桃花树下,我们曾经在这里嬉笑跑闹,他们曾经围着石桌互相逗乐,夫君也曾揽着我的腰一起在这里赏花。所有的一切一切,从此,尘封在这树下……
我缓缓抬起头来,片片桃花落下,这才注意到,桃花,今天开了。
哀,莫大于心死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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