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 路
　　
　　轩辕御风在清冷的月色下急走着，心里的那股不快来临的让他措手不及。他直觉的想要离开，走的那样匆忙，甚至没有跟他们说一声。难怪姚远会认为他有些怪怪的，这确实不像他往日的风格。
　　
　　他今夜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？
　　
　　为了验证她是多么喜欢他吗？
　　
　　当这个念头在心里腾起时他自己也微微愣住，她喜欢他，自己在意些什么？
　　
　　不是早就知道了吗？酒醉的一句，我喜欢你；镜子里看到的吻以及今夜她坚定的那句，我不走。
　　
　　不都说明了她喜欢他么？
　　
　　可是，自己到底在意些什么？
　　
　　奔走的身子停了下来，他抬起头看向天上的弯月，眼里的大雾越发浓重了。
　　
　　“轩辕御风！御风！”
　　
　　听到有人叫他，他回头，是姚远带着紫烟赶了过来。
　　
　　姚远脸上有些不快：“你走的这么匆忙干吗？”
　　
　　他无法将心中的烦闷说出来，只有沉默。
　　
　　紫烟的双眼亮晶晶好似洞悉了一切，只是捂着嘴巴微微笑了一笑。或许面前的这个冷漠男子此时已经方寸大乱，而他自己还在困惑。有意思。
　　
　　“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，太不够哥们了！”
　　
　　轩辕御风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：“我想去看看飞扬。”
　　
　　直觉告诉自己，他此刻必须要走！这么些天那颗一直沉静的心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。
　　
　　距离前几日看来，云飞扬又瘦了。
　　
　　面无血色的男子静静躺在床上，床边一颗珠子在夜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曾几何时床上的男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，微笑的眼眸、手中的太极扇子不紧不慢地扇着，可如今呢？只能靠着那颗定婚珠得已存活。
　　
　　“他情况如何？”
　　
　　“还是那样。”
　　
　　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女子，他习惯性的问了句。
　　
　　那日的比武他不曾亲眼目睹，听人说是云飞扬自己捅了自己三刀向汐月赔罪。竟然那场变迁后，云飞扬终年昏迷，而身后的女子也蜕掉了昔日的骄傲任性，只剩下那双幽暗的双眼，欲泣哀怨的双眼，一日一日照顾着躺在床上的男子。
　　
　　用她犯下的过错去弥补这一切。
　　
　　他叹了一口气，再见云飞扬的伤感冲淡了之前心里的烦闷。他回过头问身后的白衣女子：“还习惯吗？”
　　
　　女子点了点头，“只要能让我照顾他，多辛苦我都不在乎。”
　　
　　这句话让轩辕御风也有些动容，她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，他是同样出生豪门世家的少爷，两人可谓天作之合，怎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。真真事事难已预料。
　　
　　“御风，这么些日子不见发觉你变了不少。”
　　
　　“怎么说。”
　　
　　女子细细朝他眉眼看去，说：“多了一丝烟火气息，你遇到了那个让你心动的女子吗？”
　　
　　曾经那双漠然的眼现在已经多了一点东西。
　　
　　那是温柔。
　　
　　面前的男子怕是已心动，所以那双眼看待任何事情都已有了温度。
　　
　　不过看他那困惑的模样，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心意吧。
　　
　　轩辕御风没有回答她的话，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。
　　
　　她微微笑道：“你这个当局者迷茫的厉害啊，何必去抵抗，抵抗自己的那颗心只会越压抑越高涨。我原以为你也是个聪明人，聪明归聪明你也还是有不动的事情。”
　　
　　听她这样一说，他伸出手捂住了自己一只眼。
　　
　　烟火气息吗？
　　
　　女子不再说话，留下了一室清净让他自己去想。出门的时候忍不住抱紧了自己，天上的弯月依旧，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心有所属，而自己却在这样的天地里再也找不到一个自己可以爱的男人。
　　
　　屋子里的那个男人她已经放弃了。
　　
　　放弃了……
　　
　　“飞扬，如果是你，你会怎么做呢？”
　　
　　轩辕御风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友人面前，而床上的男子只能回应他一片沉默。
　　
　　那颗心还在平缓的跳动着，他却再也无法保持从前的冷静。
　　
　　曾经冷如冰霜的脸渐渐有了碎裂的痕迹。
　　
　　第二日，寒陪南宫靖天回到了他从前的那间屋子。打开门时佣人们说夜寐、叶明珠和袭香在等着他。
　　
　　南宫靖天点点头，他也有话想对夜寐说。
　　
　　屋里三位女子坐在桌前嬉笑着，见了他和寒一同回来到是有几分惊讶。
　　
　　南宫靖天独自唤了夜寐，剩下的两位女子不动，寒过去和她们说话。
　　
　　只见一个仙女模样穿着一身浅蓝色裙子的女子斜了她一眼，口气里藏了说不出的轻蔑：“原来你就是那个寒。”
　　
　　来者不善，寒拿出那练了很久的憨厚笑脸说：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　　
　　另一位同样蓝衣的小仙女拉了拉她的衣角，那女子挥开了手说：“我还以为有多美呢，没想到这么普通。”
　　
　　傻子都感觉得到她对寒有敌意，叶明珠出来打着圆场说：“香儿，寒很可爱对不对。”
　　
　　袭香哼了一声，对叶明珠说：“我看靖天根本就不喜欢她，不过是因为他那时害死了她心存愧疚罢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袭香！”
　　
　　叶明珠跳起来捂住袭香的嘴。天啊！靖天叮嘱过她们不要说出来的，这个口无遮拦的傻女人！
　　
　　寒的脸色变了变，抓紧了袭香的手道：“你刚才说什么！”
　　
　　“既然说漏了嘴，就索性告诉你吧！”
　　
　　袭香优雅的站了起来，细长的手指划向寒的脸，“可怜的小妹妹，原来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呀。”
　　
　　另一边，南宫靖天和夜寐的对话已接近尾声。
　　
　　“靖天，对不起。”
　　
　　南宫靖天笑眯眯地拍了拍夜寐的肩膀，“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，不过小夜子，逃避不是办法啊。如今我只能反客为主，让她回心转意。”
　　
　　“可是……”夜寐眼里的担忧南宫靖天不是看不到，“不要怪明珠，明珠也是想至少要得到我的允许才可以，不过纵使她心里有别人我还是喜欢她，不想忘记她。”
　　
　　夜寐之前欲言，但听到他这样坚定的心声后便不再说什么了。
　　
　　她和南宫靖天从小一起长大，早有了姐弟之情，这次放那流年不过是下下策。既然他不想忘那就不要忘吧。
　　
　　“希望你不要后悔。”
　　
　　“我不会后悔，你知我南宫靖天做事从来不会后悔，只有那一件事……”
　　
　　知道他想得是哪一件事，夜寐愧疚地说：“是我不好……连累了你……”
　　
　　如果当初不是她叫他一起去大唐官府也不会让他现在这样内疚了。
　　
　　天意吗？
　　
　　害了那个女子却又让他爱上她？
　　
　　南宫靖天笑的十分轻松，“现在这样就很好啊，别说我了，你整天为我的事担忧你家那位怕是看到我要揍我的。”
　　
　　夜寐微笑的那一低头，眼神里流露出面对南宫靖天所没有温柔。
　　
　　“他不会的。”
　　
　　“好了，我们谈话结束，去看看寒她们怎么样了吧。”
　　
　　南宫靖天整理了下衣服推门而出，刚走到房间门口时听到里面的声音，愣住了。
　　
　　寒的面前站着的是一副趾高气扬神色的袭香，叶明珠一脸紧张，不知道寒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。
　　
　　方才袭香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给了寒，而她却只是苍白着一张脸一句话都没说。
　　
　　她在等待她的回答。
　　
　　当事实的真相被摆在寒眼前时她心里没有丝毫怨恨，相反是对面的蓝衣女子，那样骄傲的笑容，怕是她早在心里幻想着自己如果听到真相会打发雷霆吧。
　　
　　她相信她说的事实，但是她不会去怨恨南宫靖天！
　　
　　“你认为我听到你所说的真相会抱怨靖天甚至恨她吗？”
　　
　　她从容的笑着，袭香的脸色在渐渐转变，变的灰败。
　　
　　“我不恨他，也不怨他。他认识我时并未知道我就是被他害死的女子，他对我这样好，我怎能以得报怨？就算他现在要我死，我都绝不会有任何怨言！”
　　
　　曾经心里对他愧疚的大石头落地了，他害了她，他又救了她一命。现在两人抵消了，互不拖欠。
　　
　　只是她已明白，老天在那日大唐官府里就将他们两人的命运紧紧联系到了一起。
　　
　　他们要注定纠缠不休。
　　
　　推开门时面前站着是满眼震惊的南宫靖天，她心里有些心酸。他知道是自己害了她，心里的愧疚不会比她少，难怪从前总是看他的眼里流露出的心痛。
　　
　　她终于懂了。
　　
　　“靖天……”轻轻唤出这个名字，面前的男子突然间抱紧了她。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的浮木般，他用劲全身力气去抱紧她。
　　
　　“不要离开我，不要离开我……寒……求求你……”
　　
　　他说的那样惊慌失措，再听到她说她不恨他怨他，他还是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。他要再一次询问清楚，听到她的答案。
　　
　　为他这样脆弱的举动而心疼，她听到自己颤抖地声音：“好。”
　　
　　曾经的十字路口，左边的轩辕御风是条死路，摆在她面前的是高高城墙堵了她通向他心里的路。她亦没有勇气去翻越那扇墙壁，直达他的心里，何况他心里并没有自己。
　　
　　而右边的南宫靖天是条平稳的大路，一条路笔直的延续到看不见的地方。
　　
　　她想她已经选择了，选择了右边的路。